刘建达：教育评价改革背景下完善《中国英语...- 21英语教师网

原文刊载于《中国考试》2021年第9期第8—12页。

作者：刘建达，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副校长，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教授。

摘要：《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以下简称《量表》）颁布实施以来，在我国的英语学习、教学与测评中发挥了“车同轨、量同衡”的作用。在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背景下，量表可以为形成性评价、终结性评价及增值评价提供连贯统一的参照标准。为更好地服务我国外语教育评价，除持续加强宣传外，《量表》自身也需进一步完善，如以语言活动为单位开发《量表》的补充版，建立语料库对《量表》的描述语进行标注，基于《量表》构建其他语言能力等级量表等。

关键词：教育评价改革；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语言测评；外语教育评价

正文

引言

　　201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其意义重大而深远。以教育评价改革作为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龙头之战”，统筹推进育人方式改革、办学模式改革、管理体制改革、保障机制改革，将是我国在新时代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教育的关键一步棋。外语作为国民适应21世纪社会发展所需的关键能力，既是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国家发展的重要资源，是国家参与国际合作与国际竞争的重要因素[1]。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外语教育为国家培养了大批外语人才，但是也应该看到，外语教育存在耗时低效的问题。虽然各级各类外语考试选拔和鉴定了考生的外语水平，但是考试本身的效度如何、名目繁多的外语考试之间是否等效等问题急需从国家层面制定标准加以规范。因此，在201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后，外语能力测评体系建设提上议事日程，并在教育部有关部门的大力推动下，于2018年2月发布《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以下简称《量表》）。《量表》在我国的外语学习、教学及评测中发挥了“车同轨、量同衡”的作用。
　　
自《量表》发布以来，围绕《量表》的研究逐年呈递增趋势，在“中国知网”用关键词“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进行搜索，截至2020年底，共搜索到222篇论文。这些研究涉及《量表》在外语学习、教学和测评中的运用，其中以外语教学中的运用研究最多，这种情况与《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以下简称《欧框》）的应用不尽相同。《欧框》自发布之后，基于《欧框》的研究，以《欧框》在语言测评中的应用居多，以致于有专家感叹，“《欧框》对语言测评的影响远超过对教学大纲和语言教育的影响”[2]，甚至还警告说，“如果还不把《欧框》与教学大纲和教学、学习结合起来，《欧框》最终就会仅限于在考试机构和语言测评中使用”[3]。

　　《量表》在外语教学中的应用研究涉及我国各级各类英语教学，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高职、大学，涵盖普通大学、应用型本科大学、独立学院、民族地区大学、中外合办大学等多种性质的大学。例如：刘明东等探讨《量表》在小学英语写作教学中的应用，提出要在规范、叙述、描述、编写上下功夫，以确保小学生的英语写作能力得到切实发展[4]；左鹏等参照《量表》的标准，提议小学阅读理解教学可以采用新的教学策略，包括图表支架导读、整体语篇阅读、思维导图导读、情境体验阅读和能力导向阅读等，以提升《量表》界定的书面互动能力、书面描述能力、书面叙述能力、书面说明能力和书面指示能力[5]；张文静用《量表》中的自我评价量表探究《量表》在初中英语教学中的应用及影响，发现教师可以利用《量表》对英语能力具体且分等级的描述，引导学生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优势和不足，明确改进的方向，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6]；孙国栋等认为，《量表》有效解决了高职英语教学量化标准不明确、教学设计针对性不强、评价方式不准确等诸多问题[7]；王守仁分析了《量表》对大学英语课程建设、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及学生学习的影响，认为量表有助于促进大学英语教学规范化[8]；王华在总结大学英语教育现存问题的基础上，分析了《量表》对大学英语教育带来的影响和变化，包括课程设置、教材开发、测评标准及与《量表》的对接等[9]；郑玉荣利用《量表》中的自评量表诊断听障生英语教与学的情况[10]。

　　《量表》在语言测评中的应用研究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1）与《量表》相关的测评研究，主要指现有考试与《量表》的关联对接研究；2）基于《量表》的测评研究，指把考试对象的语言能力定位在《量表》的某个级别上，依据考试结果推断考生的实际语言水平属于哪个级别；3）参照《量表》的测评研究，指参照《量表》的设计理念、描述语级别、支持《量表》的证据而设计的测评[11]。基于《量表》的语言测评研究文献回顾详见参考文献[12]和[13]。

　　随着《量表》的应用越来越广泛，广大英语教师及其他《量表》使用者对《量表》的进一步解读和完善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议。以下根据我国外语教育教学的新发展，以及《总体方案》的要求，对《量表》的进一步完善提出一些建议。

1 贯彻《总体方案》精神

　　《总体方案》指出，教育评价改革要着力改进结果评价，强化过程评价，探索增值评价，健全综合评价，要完善过程性考核与结果性考核有机结合的学业考评制度[14]。从教学评价的角度，结果评价属于终结性评价，指在课程结束后为检查学生的学习成就和进步而实施的考试形式；过程评价即形成性评价，不同于侧重报告学业成绩的终结性评价，形成性评价侧重促学效果；增值评价使用学生长期的考试成绩和一系列统计方法来衡量学校和教师的教学成效；综合素质评价是基于立德树人的教育根本要求，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培养个性特长、扭转唯分数论的重要举措[15]。

　　形成性评价的关键要素之一就是要有统一的标准，评价的每部分、每个步骤都要有相应的标准作为参照。《量表》作为语言能力的标准，可为形成性评价提供连贯统一的参照标准。《量表》中的“能力标准”可为我国现有终结性外语考试（如高考）内容及成绩报告的改革提供理论和实践参考，为不同考试的沟通、衔接提供共同标尺，可以推进《总体方案》提出的过程评价和增值评价的开展。在充分利用《量表》“能力标准”的同时，未来修订《量表》时应适当增补一些体现语言教学与测评中贯彻立德树人根本要求和《总体方案》精神的描述语。

2 以语言活动为单元开发《量表》的补充版

　　《欧框》中的描述语主要围绕30多个典型语言活动来描写，所有典型活动均分6级进行描述[16-17]。尽管《量表》中的描述语也来自具体语言活动，但描述语的归类以功能为主，听说读写译5种语言技能均从描述、叙述、说明、论述、指示、互动6个方面进行描述和归类。《量表》的这种分类是依据语言交际能力模型[18-19]，结合认知语言学、功能语言学、语用学等领域的理论，根据我国英语使用的实际而确定的，有利于在我国英语学习、教学、测评之间架起一座联通的桥梁[20-21]。然而，对于学习和教学的参照作用而言，以典型语言活动为单位的量表更能为教学和学习提供指引，尤其是在为教材编写而选择和确定典型活动时；因此，围绕典型活动开发《量表》的补充版很有必要。《欧框》中的典型活动并不完全适应欧洲之外的国家和地区，我国外语学习者在学习、生活、工作中所遇到的典型活动有其特殊性；因此，《量表》的补充版不能照搬《欧框》的典型活动，必须基于我国英语学习者的实际来确定适合的典型语言活动。

　　围绕典型活动开发的量表要能体现我国英语学习者最常见的一些语言活动，覆盖英语学习者/使用者个人、社会、教育、职业等领域。要通过以下步骤来确定这些典型活动：1）开发者可从现有的文献中提取合适的活动，例如《欧框》中适合中国英语学习环境的活动、《量表》涉及的语言活动、通过采样法收集到的活动等。2）要对收集到的语言活动进行整理、归类、改写等，将整理后的语言活动组成若干份问卷，邀请相关人员对问卷中的语言活动的可能性进行判断。回答者依据亲身经历或所观察到的其他人的生活、学习、工作中的情况，判断语言活动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可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回答者的抽样要体现我国英语学习者的分布规律，按照地区、英语水平、经济发达状况等多种因素进行分层抽样。3）要对收回的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可以计算每个活动的平均值，抽取平均值较高的若干个语言活动。可依据实际情况来确定抽取的典型语言活动数目，对有些重叠较多的活动要适当进行合并，最后确定的典型语言活动可以说是“典型语言活动中的典型”。4）在听说读写译5个方面的典型活动确定之后，按照《量表》建设的步骤收集9个级别的描述语，对描述语进行整理、归纳、修订，通过问卷调查描述语的难易度和级别，通过统计分析确定描述语的级别，最终邀请同行专家进行评判，直至最后确定典型语言活动各级别的描述语。

3 建立语料库对《量表》的描述语进行标注

　　随着《量表》在我国各级各类英语教学中的推广，越来越多的学习者和教师关注《量表》在学习、教学、测试中的作用和应用；但是，相当多的使用者和教师并不清楚该如何在学习、教学、测评中很好地使用《量表》。这就要求《量表》研发者举办更多的推广和宣传活动，为广大《量表》使用者诠释《量表》的理念和描述语的框架、结构、用途等。宣传、讲解、推广对《量表》普及是有益的，但要让广大英语使用者深入了解并正确使用《量表》，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开发适当的《量表》辅助工具是很有必要的。

　　尽管《量表》按照语言技能和语言功能对所包含的近2500条描述语进行了分类，但使用者从中寻找某条描述语还是非常费时费力；因此，可以考虑建立《量表》描述语语料库，即开发一个语料库工具，让使用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目的尽快搜索到相应的描述语。但是，建立起来的语料库不能只是简单的描述语堆积，需要对每条描述语进行恰当的标注（tagging），可以从英语学习、教学、测评3个方面分别设计各自适合的标注体系，依据不同的目的对《量表》描述语进行标注。《量表》是能力标准，它本身并不是考试，在具体的考试和评价中需要利用《量表》的标准设计适当的试题，采用恰当的评价方式，作出恰当、正确的判断。如何将《量表》落实到具体的考试中还需不断探索，对描述语进行有效标注是协助《量表》在考试中落地的一个好办法。

4 基于《量表》构建其他语言能力等级量表

　　《量表》研发团队根据中国英语学习者/使用者的实际构建了一套完整的语言能力等级量表理论框架[21]，描述语收集、改写及分类分级验证调查方法[22]，多套问卷的横向和垂直等值方法[23-24]、中英文版本一致性检验方法[25]，等等。这些较为成熟的理论、方法和实践为其他语言能力等级量表的研发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有研究者就各种语言技能开发过一些小型的能力等级量表，如口语交际能力等级量表[26]、口语流利度量表[27]、写作能力量表[28]、言语行为能力等级量表[29]，这些量表均针对某一具体技能，尤其是国外开发的那些量表，未必适合中国外语学习者。我国的英语类专业开设英语、商务英语、翻译3个专业，各专业均可建立自己的能力等级量表。《量表》虽已包含翻译能力等级量表，但已发布的笔译能力等级量表仅涉及语言能力，尚未涉及笔译能力应该包括的双语交际能力、翻译策略能力、翻译知识、百科知识、心理生理主观因素、工具使用与研究能力等[30]，口译能力等级量表也仅涉及翻译教育中的“译”[31]；因此，还需进一步研发更完整的翻译能力等级量表。此外，《量表》虽含有一些涉及商务活动的描述语，但并没有为典型商务英语活动开发专门的能力量表。尽管有研究者提出了构建商务英语等级量表的设想[32-33]，但目前还停留在可行性探讨和概念界定阶段。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专门用途的英语能力等级量表也值得开发。专门用途英语有其特殊性，除语言能力外，还要考虑专业的特性，把专业知识和语言能力结合在一起。此外，语言具有共性，《欧框》就是一种多语种的参照框架，不限于某一特定语言。《量表》虽是基于英语语言研发的，但其理论框架和研发方法可应用到其他语种的语言能力等级量表研发中。

　　总之，为更好地发挥《量表》在我国外语教育评价中的作用，除需要持续地宣传、推广《量表》的应用外，《量表》自身也需要进一步完善。

关键词：量表